每天9：19跟你讲“她”的故事

图片原创作者月在野

1蒋洁正在水果店里忙活着切水果，一声既生疏又熟悉的“妈”，让手里的刀子险些掉到地上。她的身体微微发颤，上前用力环抱眼前的女孩，身上每一个细胞都透着狂喜。真的是囡囡回来了，那是蒋洁魂牵梦萦多年的宝贝女儿呀！十二岁那年，女儿胡蕾被前夫带到北方生活。隔着天南地北的距离，他几乎不曾带过她回来。蒋洁从牙缝里攒下的每一分钱，都化作一张张北上的车票。饶是如此，母女俩见面的机会也屈指可数，平常只能靠打电话维系她对女儿的思念。多少个不眠之夜，她伏在冰冷的床上，看着胡蕾的成长记录发呆。一沓沓用抚养费换来的照片，被指尖摩挲得泛起时光痕迹。直至前几个月，前夫跟那个叫阿雪的女人离了婚，父女俩结束那边的一切，打算搬回来定居。想到分隔千里的女儿回到身边，蒋洁一边抹泪一边感恩上苍。胡蕾谈了个对象，老家在本省，她说男友过阵子辞工过来发展，这样一家人以后可以齐齐整整。不管她说什么，蒋洁都不住地点头说好。然而，未来亲家在当地是书香门第，对女方的成长背景颇为讲究，也明示过儿子最好别找离异家庭的孩子，这一点让胡蕾特别不安。停顿片刻，她一把抓住蒋洁发烫的手说：“妈，要不你跟我爸复婚吧！”2这句话像炸雷一样，把蒋洁的心搅得天翻地覆。当初，夫妻离婚是前夫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。杀千刀的男人长得不错，有一份看似体面，实则收入一般的工作。家里的经济负担、做不完的繁琐家务压在蒋洁身上。女儿学校要交班费、换季得买新衣、成绩下滑要报辅导班，桩桩件件都是当妈的操心。天光微亮，蒋洁骑三轮车到批发市场，采购一批碧莹莹的蔬菜回来，摘洗干净再整齐码到菜摊吆喝叫卖。在她全心全意为小家付出时，前夫跟调任过来的女下属好上了。那女人叫阿雪，漂亮年轻，很早没了爸，对年长十岁的前夫莫名崇拜和喜欢。一来二去，两人滚到了床上，等蒋洁发现时，阿雪有了三个月身孕。蒋洁杵着一根长竹蔗上门，一心想讨个说法。话刚开了个头，阿雪作出一副柔弱痛苦的样子，当面哭得死去活来。蒋洁大半辈子跟粗鲁商贩打交道，哪想得到高手会用示弱先发制人。她气得回家一夜没睡，谁知次日，那头传来流产消息。前夫气急败坏，指责蒋洁刺激到胎儿早产，还差点害死阿雪。他把蒋洁给女儿买的红参人参沙参一顿乱翻，统统拿出去给她补身子。不久，前夫提出离婚，说阿雪小产后子宫受损，也许不能再生。既然蒋洁害死她的孩子，就得给人家赔一个女儿。蒋洁当然不同意，她又没动手，说不定是那个阿雪身子原本不好。何况，女儿是心头肉，凭什么割下来送人。只是千算万算，竟然没算到胡蕾的叛逆期来得那么早。她一向厌恶蒋洁逼着学习管束过多，执意跟前夫离开。那年冬天，寒风特别刺骨。在追火车的路上，蒋洁跌倒在泥泞的冰雨里。3寒气入体加上悲伤过度，蒋洁大病一场。但她不愿呆在家养病，女儿跟着前夫不知吃得好不好，穿得暖不暖。顶着发热的身躯，她卖了一天的菜，像过去那样努力为女儿攒钱。回家时，蒋洁浑身难受，双眼一黑栽倒在地。醒来发现，一双紫玉葡萄般乌亮的眼睛，伏在床头一眨一眨。是小玉！她是隔壁水果摊老陈的女儿，之前蒋洁为了给胡蕾买爱吃的苹果菠萝经常光顾，久而久之熟络起来。小玉妈在孩子出生时难产死了，老陈后来找的女人对她不好，索性独自带娃。蒋洁听不得这样的事，每次去买水果，都给小玉带些女儿的皮筋和公主夹子。一来二去，小玉黏上蒋洁，写完作业常跑去帮她收拾摊子。蒋洁唏嘘，自家女儿都没来帮过忙，这女孩懂事得让人心疼。那天，蒋洁倒在老陈店门口，父医院。暖心的小玉帮蒋洁走出阴霾，过了两年，老陈提出一起过日子时，她答应了。蒋洁害怕前夫和狐媚子苛责女儿，把挣来的大部分钱寄了过去。老陈没反对，他说前头的女人连小玉多吃一口饭都计较，为人父母最怕看见新人虐待孩子。小玉也很懂事，每次蒋洁买了新衣，都说给姐姐也买一件。哪怕，胡蕾打电话回来，从没理会过小玉父女。老陈盘了铺面扩大水果生意，挣钱买下新房，特意加上蒋洁名字。惊喜之余，蒋洁有些忐忑：“你不怕我把房子卷跑了？”老陈爽朗大笑：“嫁给我之前，你都这么关心小玉，相信以后肯定不会亏待她。”人心难测的部分，有恶意，也有善意。蒋洁庆幸遇到了老陈和小玉，因着真心付出，这个重组的家过得其乐融融。但一帆风顺不是人生的常态，老陈在进货时被车撞倒，当场没了。蒋洁把哭得梨花带雨的小玉死死箍在怀里，打定主意替老陈管好水果铺，好好把女儿养大。4这是老陈走后的第五年，蒋洁没想到，胡蕾会带着她爸回来求复婚。凭心而论，经历过老陈这样的好男人后，前夫早被秒成碎渣渣。可是蒋洁对胡蕾充满亏欠，希望女儿的婚姻比自己幸福。她做了小玉爱吃的蜜汁糖醋排骨、酥香红烧带鱼、糯米八宝鸭，嚅嗫半晌终于说出口。小玉先是意外，然后是欣喜。在她眼里，蒋洁是她妈妈，胡蕾就是她姐。现在姐姐结婚，妹妹肯定支持。至于要不要跟前夫复婚，她让蒋洁决定。反正不管怎么选，她相信老陈会尊重她的想法。见小玉没有反对，蒋洁松了一口气。前夫正式上门，他看上去老了不少，过去恣意的皮囊添了不少风霜。餐桌上，胡蕾满心欢喜规划。她说，准公婆腿脚不好，平时不会轻易走动。等领了证，她跟男友先住在蒋洁家，有钱买房再搬出去。融洽气氛没持续多久，胡蕾犯难地对小玉说，婆家不知她爸妈离过婚，更不知亲妈有个没血缘关系的继女，要是小玉长期在家，被发现了场面会很尴尬。可这是小玉的家呀，前夫和女儿住进来已经不妥，这话听着更像赶人。蒋洁正要开口阻止，小玉抢先说实习的公司离家挺远，暂时搬到宿舍也不错。胡蕾满意地笑了，把一条剪掉商标的裙子塞到小玉手里。蒋洁把小玉拉进房间，歉然说：“我没料到蕾蕾会提这一茬，你先别搬，我再跟她沟通。”小玉倚着她的肩膀坐下：“妈，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念姐姐。她好不容易回来了，你多疼疼她，我在外头会照顾好自己的。”在老陈墓碑前，蒋洁发过誓，这辈子要像小玉亲妈一样疼爱。那一刹那，愧疚像雨后春笋，不住地往她的心里冒。5前夫和女儿搬了进来。一别数年，前夫大改当年油瓶子倒了不扶的模样，洗衣、做菜、拖地，样样干得趁手。胡蕾不住夸耀：“看，我爸是不是变得特别厉害。”蒋洁心里酸溜溜，他是为了讨好另一个女人，才把活儿干得炉火纯青吧！周末清早，前夫煮了一锅皮蛋瘦肉粥。出锅时，他无意识往翻滚着热气的粥里，撒下一大把香菜。蒋洁最讨厌香菜！她也永远忘不掉，当年上门撕逼时，阿雪的屋里弥漫着令人厌恶的香菜油豆腐味道。那段被背叛的日子浮现眼前，蒋洁忍不住怒吼：“为什么往粥里加乱七八糟的东西。”前夫吓了一跳，胡蕾马上跑过来维护：“动不动对我爸发火，拜托你学学雪姨，人家说话可温柔了。”她一股脑儿举例，来大姨妈时是雪姨手把手教怎么用护垫；有了初恋烦恼是雪姨陪着谈心，人家才不像蒋洁那样一棍子打死，成天只会盘问她的学习。“既然她那么好，你们为什么要离开？”胡蕾一时语塞，只好用大人之间感情破裂囫囵过去。蒋洁一声不吭到厨房洗碗，泪水伴着委屈不断涌上眼角。说实话，女儿的回归并没让她得到想象中的温暖。她更像是为了达成婚嫁任务，迫切希望蒋洁接纳前夫。6等准女婿差不多过来时，胡蕾带前夫做了一次体检。没想到，是胃癌中期。前夫脸色苍白，神情痛苦地看着蒋洁：“老婆，也许这是我的报应。”胡蕾牢牢抓住他的手安慰：“爸，没事的，现在医疗手段那么发达，只要化疗得当，肯定没事的。”当天夜里，胡蕾红着眼眶哀求：“妈妈，求求你救救他吧！我只有一个爸爸，要是他活不下去，我会很痛苦的。”蒋洁懵了，前夫跟别人潇洒过了大半辈子，现在刚回到她身边就生病，这运气太好了吧！空气变得沉闷起来，蒋洁心想，癌症是无底洞，万一化疗效果不好，几十万肯定打水漂。可胡蕾跪了下来：“妈，我是爸爸带大的，要是他治不了病，那我也不结婚，一辈子当老姑婆！”蒋洁又气又急，前夫真是害人精，上半辈子害她遭受背叛，下半辈子又成了女儿的负累。事已至此，她实话实说。老陈走后，水果店的收入只能维持基本开销，很难一下子拿几十万治病。胡蕾半分犹豫也没有：“那把水果铺子转让出去。”蒋洁心里咯噔，铺子是老陈留给女儿的，怎么说转让就转让。见她不答应，胡蕾满脸不高兴：“我爸快没命了，难道见死不救？既然你把她当女儿养那么大，现在也该收点利息。”没皮没脸的话，蒋洁开不了口。可胡蕾找小玉哭诉：“我爸生了大病，我跟妈商量把水果铺转出去。她把你当亲闺女养大，以前也没法顾我，就算为了报答，你也不该反对吧！”小玉一时语塞，蒋洁连忙制止胡蕾说下去。对前夫的生死，她没有太大道义去管。怕就怕在节骨眼上不帮女儿，胡蕾这辈子无法原谅自己。胡蕾红着眼圈，医院照顾她爸了。小玉坦然地说：“妈，您要救人我不反对，但假若卖了水果铺还救不好，下一步是不是打算卖房?”老陈过去辛苦经营，为的是让母女俩生活更好。倘若一下全盘交出，以后养老该怎么办?一时之间，蒋洁思绪良多。7水果店的去留还在商榷时，蒋洁不小心吃错东西，上吐下泻不止。她虚弱躺在病床上，小玉担心得请假照顾，顺便带来一盅熬煮多时的肉粥。稀粥入口不久，蒋洁胃里又泛起恶心，对着地板一顿猛吐。小玉全然不顾手臂沾上异味浓重的秽物，轻柔给蒋洁拍背顺气。蒋洁有气无力看了门口一眼，胡蕾像尊石头远远站着。她手里叠成若干层的雪白纸巾，昭示着一颗想迅速逃离现场的心。门外刮过一阵风，让蒋洁的心也变得凉凉的。出院后，蒋洁明确告诉胡蕾，水果店不可能转让。但看在母女情分上，她可以借十万元，前提是胡蕾写欠条，并在五年内还清。胡蕾一时愣住：“我爸都跟你复婚了，你怎么可以狠心不顾他的死活呢？万一被我公婆知道你见死不救，指不定会认为我们家的人多无情。”蒋洁冷笑：“我们没领证，算什么复婚。何况你和你爸心里有另一个女人，我就不帮她操这个心了。”说完，她把父女俩跟阿雪偷偷见面的照片甩在茶几。8胡蕾万万没想到，在她逼迫亲妈转让店铺后，蒋洁把之前的疑虑仔细捋了一遍。前夫跟狐狸精，真是因为破感情裂才分道扬镳吗？为什么女儿总在不经意间，流露出对后妈的维护?她顺藤摸瓜，医院附近租了房子，定期跟父女俩见面。不仅如此，蒋洁还查出，前夫早在三四个月前已发现患癌。可是，他们一家挣钱能力平平，保险意识又不强，得了大病只能靠卖房应对。那时，胡蕾恋爱了。她不想看到爸爸家为了治病返贫，更不想男友嫌自己负担重而提出分手。从小到大，她的抚养费都是蒋洁出的。可读完大专后，蒋洁不再寄生活费过来，肯定是便宜了人家的女儿。父女俩将计就计，唱一出苦情回归。他们先假意复合，再用病情动之以理，晓之以情，想利用蒋洁的怜悯心和愧疚，把医药费弄到手。对于胡蕾来说，有更多考量。蒋洁的水果铺和房子，跟胡蕾压根没关系。出于私心，她觉得能用妈妈的钱救爸爸更好，这样他们在北方的房子，将来能合理分到自己手里。得知女儿的真实想法后，蒋洁十分震惊，过去被刻意掩盖的记忆也一点点翻起。从小，胡蕾的虚荣心特别重，一直不肯让蒋洁参加家长会。理由是，她觉得有个卖菜为生的亲妈让自己丢脸。后来，胡蕾选择跟爸爸走，无非仗着蒋洁不舍得抛弃她。离开蒋洁，既可以不受管束，又能得到抚养费，日子比留下滋润多了。从头到尾，她都只为自己考虑。不然这十几年来，也不会只在要钱的时候，才主动给蒋洁打电话。想明白个中关键，蒋洁浑身像被扒了一层皮。以前，有相隔万里的距离当滤镜，她看不透女儿的小算盘。直至朝夕相处，胡蕾不断往她伤口撒盐时，蒋洁明白了，自私是人性劣根性的一种。就好像，有些孩子是来报恩，而有些孩子是来报仇的。母亲虽然包容，但她的心终究是肉长的，会牵挂也会受伤。为人子女，不能仗着被爱而有恃无恐，有时候虽无血缘的人，但比亲生的更加有情有义。后来，蒋洁让小玉搬了回来，与前夫和女儿划清了界线。胡蕾见十万的债要背在自己身上，也再没开口提借钱的事。不管胡蕾怎么横眉竖目，蒋洁都不再盲目付出。孩子选择了自私，就别怪母爱没有留在原地等待。好在，小玉和蒋洁成了真正的母女，对她的好坏一并接纳，往后余生更能温暖彼此。再读一篇点这里▼

3个人的爱情太挤，我们把它分成了两段婚姻。

他说，请原谅我这个混蛋。

可爱的你，点个“在看”好吗▼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


转载请注明地址:http://www.nanshacan.com/nssls/9169.html